爬墙少女

【昊健】假故事(一发完)

 师生AU

 

1.

 

绿中带黄的草坪上,红艳艳的苹果发出一阵阵浓郁的甜香,一旁的沥青马路上堆着齐脚踝深的桦树落叶,还有穿着紧身礼服和三英寸细高跟的女孩子们,毫不避讳地抱怨着曲棍球教练拒绝提前结束训练,只留下一个小时梳妆是多么恼人。

 

在不是寄宿学校的人看来,每周一晚上的正式晚宴,仿佛是霍格沃兹的电影场景一般吸引人,有着高高的直通天花板的围墙,摇曳的蜡烛和水晶灯,衣着华丽的少男少女。

 

不,只是在食堂普通的木桌子上铺了普通的红色餐布,十个学生和两个老师一桌,谈论八卦,偷偷摸摸地抱怨学监和校长,亦或是发呆。不过,没有任何人喜欢正式晚宴的真正原因是,食物实在是难以下咽。

 

肉质松散的烤火鸡肉,半生不熟的胡萝卜,忘记加盐的肉汁土豆泥,和唯一保持食堂正常水准的放青蒜的豌豆。

 

刘昊然百无聊赖地叉了一粒豌豆到嘴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斜对面的老师聊着上上个周四听的天文讲座。

 

“哪一位绅士愿意把把奶酪蛋糕拿过来呢?”老师说道,全桌人都吃完了主食(当然,大部分人都没有吃饱)。

 

刘昊然自告奋勇地站起来,扣上西装扣子。

 

他的桌子距备餐区不远,但刘昊然犹豫了几秒,故意从桌后绕了一个弯,途中还不得不麻烦一个同学挪一挪椅子。

 

 “嗨,昊然,”隔着一张桌子,董子健看见了路过的少年,笑得眉眼弯弯。

 

刘昊然回以微笑,露出了两颗狡黠的虎牙,用指尖点了点自己的领带,“董老师,我喜欢你的领结。”

 

董子健那桌的学生停下了交谈,纷纷看向刘昊然。众人瞩目的刘昊然只看见了董子健向自己眨了眨眼。没错,青绿色的领结很好看,衬得董子健的脸更像一个白团子。

 

刘昊然捧着黑色的托盘,从备餐区走回食堂的中厅。八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外,黄黄的桦树叶子从树上飘下来,慢慢悠悠地落在草坪上,如同黄绿色的天鹅绒地毯,地势延伸到天边升起的山丘上;远远的山间,有火红的枫叶树,还有若隐若现的山间流水。

 

大厅里满是妆容精致的女孩子和穿着深色西装的男生,刘昊然却能一眼看见大厅中轴线左数第三桌,在往后走一桌,靠柱子边上坐着的董子健。

 

将近七点的秋日傍晚,太阳低低地垂挂在天上,透过玻璃窗金色阳光把董子健的影子斜斜地投射在橡木地板上。刘昊然顺着影子看向太阳,硕大金红的落日挂在远处的枫树与松树林间,给食堂里的年轻人涂上一层金辉的光芒。

 

只与浑圆壮丽的落日对视了一眼,刘昊然便移开目光。太阳是直径一百四十万公里的恒星,表面温度五千五百摄氏度,质量大约2×1030千克。刘昊然毫无道理地把这样的一颗巨大灼热的恒星比喻成了一只眼睛,太阳似乎窥见了他心底的秘密。

 

他爱上了一个人。


 

2. 

 

时间倒退回八月的最后一个周末,闪闪发亮的草坪依然绿得让人惊讶,阵阵微风吹过,摇曳的绿草坪如同一大片长绒地毯。摄氏三十度,是新英格兰夏日末尾的好天气,对于新生注册日来说,却是过于炎热了。

 

面前的男孩是刘昊然今天早上接待的第三个新生,他怯生生地伸出手,“学长好。”

 

“你好你好,我叫刘昊然,十二年纪的级长,住在勒韦宿舍二楼,今年是我在学校的第四年。”这是他在一个小时之内的第二十四次自我介绍。

 

招生办公室的空调开得很足,已经带着新生绕校园走了两圈的刘昊然感受着自己身上的热量慢慢散去。他从一旁的小冰柜里拿了一瓶矿泉水,又顺手递了一瓶给新生。滚烫的手心接触到冰凉的矿泉水瓶,很快变得湿漉漉的,舒爽的凉意从手掌蔓延到全身。

 

“啊,你没有带疫苗表?”刘昊然看着新生手忙脚乱地在文件袋中翻找,带着他走向招生办门口的临时摆放的折叠长桌,“没关系,你把接种本拿出来在这里再填一遍就行了。”

 

新生弯腰一笔一划地写表格,刘昊然用脚在浅褐色的印花地毯上画出几个小小的半圆,又抬头数招生办墙上到底有多少面各国国旗。

 

目光扫到一旁帮忙注册的老师,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但胸前金属名牌上的名字刘昊然不久前刚见过。

 

那是回学校前的一周的某个晚上,他一边翻着学校网站,一边和张一山王俊凯视频,“有机化学是新老师教的,叫董子健哎。”

 

张一山故作一脸冷漠,“你知道的吧,只有你上有机,我们俩都选的是物理三。”

 

“你们就不好奇吗?哇!他研究生的组这么厉害,为什么不读博,过来教高中生啊?”刘昊然打开领英,输入了董子健这三个字,“新老师长得挺好看的哎。”

 

王俊凯也故作一脸冷漠,“谢谢,我们不好奇,不学化学,不约不约。”

 

现在眼前的这位,很显然就是新来的有机化学老师,刘昊然想。

 

见老师还在低头整理新生档案,刘昊然走了过去,说道,“董老师好,您是新来的化学老师吧?”顺便附送了一个标准的八颗牙齿微笑。

 

董子健抬头,看起来比网站上的证件照显得更年轻一点,大概是忙了一上午,微卷的头发稍有些杂乱,如果不是衬衫领带和胸前的名牌,把这张脸说成是高年级学生也有大把的人会相信。他比刘昊然矮了小半个头,目光下垂,扫了一眼刘昊然胸口用马克笔写着名字的塑料贴纸。

 

“对,我是教化学的。今年我们班只有三个学生,你知道吗?”董子健看着刘昊然的眼睛,微笑着说。眼睛弯成半月形,眼尾压出一道淡淡的褶。

 

刘昊然一愣。

 

“我知道……”

 

话没有说完,他听见不远处的新生喊道,“学长,我填完了。”

 

“董老师再见,”刘昊然点了点头,快步走向新生,“那好,我带先你去图书馆,然后再去体育馆,然后……”

 

走出主楼大门,热浪扑面而来,太阳悬在天上源源不断地辐射出热量,隔着人字拖都能感受到脚下滚烫的红砖。刘昊然手里的矿泉水上迅速凝结了一层厚厚的水珠,沿着指缝慢慢地流淌,啪地一声滴在地上,在他心里留下一个圆圆的水印。

 

后来,刘昊然追溯着自己究竟是在哪一个瞬间爱上的董子健。虽然说爱情的生根发芽本应当毫无根据,但他坚信,那个炎热的八月早晨他们在招生办公室门口相遇的那个瞬间,就是最初的一切的起点。

 

在之后的许多日子里,他反复地回想着这个画面。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脑中不自觉把董子健抬起头的那一瞬间改成一个长长的慢镜头,叠加上夸张的柔光特效,以及一层层青春电影里特有的暖黄色滤镜。

 


3. 

窗外寒冷而安静,天空是深秋清晨常见的雾蒙蒙的灰白色,石阶上沾满露水,枯黄的草地上沾着一层白霜似的露珠儿。

 

上个周末,董子健从主教学楼楼上的公寓,搬到了刘昊然隔壁的教师公寓。具体的原因牵扯到了另一个历史老师,在这个故事里暂且没有叙述的必要。总之,刘昊然每天早上六点整都能听见隔壁董子健的闹钟。

 

这栋三层小楼十分的老旧,是学校最早的一栋宿舍,再如何翻修也掩盖不了一百多年的岁月痕迹。墙壁看起来厚实,也只是看起来罢了。不用开窗户,刘昊然躺在床上,就能感受到窗缝里漏进来越来越凌冽的秋风。远处的森林依然是红黄相间的颜色,只是比起前一阵子暗淡了不少,距离万圣节两周,这一段不开暖气的日子是一整年里最阴冷的时候。

 

七点整,刘昊然仍躺在被子里。

 

这是他第三个没去吃早饭的清晨。从宿舍走去食堂要四分钟三十秒,要沿着同样的道路返回,经过宿舍大门口,再走上两分钟四十秒才能到科学楼。

 

寒冷的深秋早晨,刘昊然的时间表是:和被子多相亲相爱半小时,然后吃两包家乐氏的速食黄糖肉桂馅饼(他在房间里囤了一整箱)。

 

七点五十五,刘昊然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房间。室友张一山第一节没有课,能酣睡到八点半。

 

七点五十六,刘昊然在宿舍门口看见了董子健,白衬衫蓝领带,卡其色的裤子,背着一只硕大的皮质邮差包,标准到无可挑剔的专属于理科男老师的打扮。

 

“早安,”刘昊然冲他招手。

 

“早,”董子健笑一笑,伸手递过来一个棕色纸袋,“吃吗?”

 

纸袋带着余温,刘昊然拆开封口,看到了四大块刚出炉的香蕉面包。厚厚的面包撒发出熟透香蕉的味道,混合着奶油和坚果的甜香。刘昊然抓起一片,笑得裂开嘴,“谢谢老师,这看起来真是太美味啦!”

 

董子健盯着大口咬面包的刘昊然,问道,“昨天作业怎么样?”

 

“还行,不难。”嘴里全是面包,刘昊然的声音含含糊糊。

 

走下宿舍门口的台阶,就能望见山坡下的橄榄球场,场地后的松树林里传出呼呼的风声。清晨丝薄的寒气中有着一丝丝水汽,路过的学生匆匆忙忙赶着去上课,只听得见他们的鞋子踩在枯黄落叶上的咔嚓声。

 

刘昊然昨天作业写到一点,本应该脑袋沉重昏昏欲睡,但咬着香蕉面包和董子健一起走向科学楼,他觉得太阳正从远处的红砖楼上升起,山村里的学校仿佛是梦中的国度。

 

“然后呢?他给你吃了早饭,然后?”张一山问,嘴里咔嚓咔嚓咬着爆米花。

 

刘昊然无意识地抓起桌子上的一叠抽认卡,在手心里弯来弯去,“然后……就一起去上有机了啊。”

 

“你……是想表达一些什么的吧。”张一山似乎有了一种预感,神情严肃地放下了手里的爆米花,王俊凯也从文学课的作业里抬起头。

 

刘昊然手里的抽认卡被反复弯折,某几张上甚至有了浅浅的折痕。他说,“我觉得,我,”声音越来越小,“大概喜欢上董子健了。”

 

三人皆沉默了几秒。

 

“其实我们都看出来了啊,”张一山先开口,“你不要一脸“卧槽”的看着我,应该只有我们两个能看出来。因为你天天在跟我们讲董子健巴拉巴拉,董老师巴拉巴拉……我们两个上物理三的人,知道有机课的所有内容作业和上课细节,还知道董老师每天穿什么。”

 

王俊凯点头,“所有,之前就觉得有点不对。这个礼崩乐坏的时代。哎!倒霉的我们却要负起开导朋友沉重的爱情的责任。”

 

一句改得乱七八糟的哈姆雷特台词让三个人笑成一团。

 

“但是,”张一山的语气突然沉重,“如果是普通的喜欢,我劝你还是算了吧。董子健再像学生,毕竟还是老师。”

 

“你在想什么啊,当然不可能去表白,我还想毕业的好吧。”

 

阳光正在西方逐渐暗淡,窗外的树冠附近雾气弥漫,校园里熟悉的景色显得压抑,雾蒙蒙的一大片。刘昊然的心情却轻松了不少。

 

“我日,你把我的抽记卡都折弯了,刘昊然我们绝交!”王俊凯喊道。

 


4.

 

刘昊然不喜欢化学大学先修课程班上的人。

 

每天老师固定的答疑时间只有半个小时,他抱着化学笔记本却没办法接近董子健,就是因为董子健被一群先修课程的学生围着,反反复复没完没了地问着如何画路易斯结构。

 

虽说有机是比大学先修更高级课程,但是没有了全国统一考试的压力,董子健自然会更重视那个班。

 

一月中旬,他们连路易斯结构都不会画,五月考试必然是只能拿三分。不对,应该是保一争二才对。

 

刘昊然坐在教室后排,抱着胳膊不说话。董子健正在第三遍给一个女孩讲如何画四氟化亚砜的结构。

 

学校里有很多这样的女孩子,喜欢让围巾和迷笛裙随风飘动,喜欢躺在床上吃白巧克力,头发永远散发着香柏发油的味道。刘昊然突然很羡慕她们,可以肆无忌惮地要求董子健再多讲两遍题目。她们现在的化学水准可能还不如还赶不上九年级的刘昊然,但是谁都会愿意给可爱的女孩子多讲几遍题的吧。刘昊然想着,董子健应该也不例外。

 

刘昊然咬牙切齿地盯着笔记本上的醛酮还原问题。

 

其实醛酮还原的题目刘昊然都写完了,还自己看完了两节公开课,什么请教老师讨论化学难题,全部都是他为了多和董子健讲话找出来的借口。

 

“老师,那这一题要怎么画……董老师?”

 

董子健冲学生们点点头,“等我一下。”

 

他径直走到刘昊然面前,微笑道,“昊然,有什么问题要问吗?”

 

刘昊然不爽董子健三天没他在答疑时间讲话了,尤其不爽他和一群大学先修课的学生叽叽喳喳反复讨论五分钟就可以讲明白的题目。所以他随手指了指笔记本上的题目,故意皱着眉,“董老师,这个,这个,还有这个。一点思路都没有要怎么办啊?”

 

董子健一愣,“都不会?”

 

一大群学生看着刘昊然,他心一横,假装那个每次考试都在九十五分之上的学生不是自己,回答,“是啊,完全不会。”

 

董子健抬头看了墙上的挂钟,想了一想,回头对其他人说,“今天先结束吧,每天上课的时候我再详细给大家复习一下。”

 

“哎,”刘昊然觉得这样非常不好,题目不会写什么的都是幌子,哪怕真的不会做,他也大可以在宿舍晚自习的时候单独问董子健,想问多久就问多久。可是先修课的学生已经收拾书包三三两两走出了教室。

 

“其实……”刘昊然觉得很不好意思,却又无从解释。

 

董子健笑了笑,“是你说都不会的啊,先看这题吧。这个分子结构……”

 

刘昊然的心思完全不在化学题上,他侧过脸,看见微黄的白炽灯光下董子健的嘴角边勾起一道温柔的弧度,嘴唇一开一合。他觉得心中充满着正在翻涌的海浪,萌生出亲吻的冲动。

 

“我……”

 

正在白板上画分子的董子健侧过身,问,“怎么了?”

 

刘昊然回过神,抱起厚厚的化学笔记本,“谢谢老师,讲到这里我突然全会了,后面两题也想通解法了。谢谢老师,老师再见,我们晚上宿舍里见。”

 

刘昊然一阵风般地冲出了教室,一路跑出科学楼门外。

 

目前是一月份,积雪足足有四英尺厚。白雪皑皑的草坪被风吹的十分平滑,就如同蛋糕表面上的精心涂抹的糖霜。

 

刘昊然把头埋在手掌里,老半天才抬起来。

 

他看着远处文学楼前三三两两的学生,像蛋糕上装饰用的人偶,自言自语道,“没救了啊。”

 


5.

 

四月份的第三周,天气突然转好。天空湛蓝,温暖无风,风信子和紫罗兰在葱绿的草坪上绽放。人们纷纷把冬装和靴子收起来,只穿着连衣裙或是衬衫走来走去。

 

勒韦宿舍边上是一片巨大的草坪,草坪一片葱绿,上面躺着三三两两光膀子的男生,旁边放着汽水管子,飞碟,沙包,和音响,从下午三点半一直待到八点(然后不得不回房间开始晚自习)。

 

周三下午惯常是没有课的,刘昊然坐在书桌前,窗户半开了一条缝,楼下草坪的派对仍很热闹,音响里传出一首流行歌曲,节奏感很强,喧嚣的声音带来了令人愉快的人间烟火气。

 

往常刘昊然并不反感草坪上的体育生,甚至有可能换了衣服下楼晒晒太阳。可现在他的书桌上堆满了层层叠叠的巴郎和普林斯顿的复习书。大学先修课的考试周就在五月的第一二周。

 

“这也太吵了吧,”刘昊然把计算机科学的课本砸到书桌上。

 

“没办法,”张一山摊手,提议道,“不如我们去图书馆。”

 

刘昊然摇摇头,“算了,图书馆里人也好多。”高中的图书馆和大学完全不一样,学校非但不强制要求环境安静,而且无条件容忍了小情侣和各类窃窃私语无心学习的人。

 

张一山带上了耳机,音量调到最大,用以毒攻毒的方法对待着窗外的噪音。他躺在床上,手里捧着欧洲历史的笔记,嘴里念念有词。

 

刘昊然突然站起来,收拾起书包,说道,“我去隔壁找董子健了。”

 

没人回答,张一山沉浸在历史的世界里,与世隔绝。

 

“我去隔壁找董子健!”刘昊然走到戳了戳张一山的胳膊,喊道。

 

“亲爱的朋友,可敬的室友,他公寓的窗户也是对着草坪啊。”

 

“我走了。不要锁门啊!”

 

刘昊然轻车熟路地敲开了董子健的房门,董子健正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书,手边放着消化饼干和黑咖啡。

 

在此之前,刘昊然已经用种种理由,在董子健的客厅里赖了不少个晚上和下午。比如:房间暖气坏了,房间暖气太热,窗户漏雪飘到书桌上,张一山发烧要早睡不可以开灯,张一山和王俊凯要一起写物理小组作业他们太吵了。

 

“老师,我房间外面太吵了。”刘昊然熟练地在餐桌上摊开书,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董子健懒得起身,举起手边的消化饼干,“吃吗?”

 

阳光甜蜜地照在葱绿的草坪上,伸在窗边的树杈上长处了几抹黄黄的新叶。柔和的微风夹杂着树木和苹果花的气息,从窗外吹到书页上。草坪上的派对还在继续,音响里流淌出流行歌曲不知道换了多少首。

 

刘昊然复习完一个章节,从书中抬起头,用手托着脑袋看向窗外。绿油油的草坪上开着一簇簇郁金香和紫罗兰,跑动着接飞碟的学生配合着欢歌与喧嚣,显得一片岁月静好又充满希望。

 

日头渐渐偏西,但距离太阳下山还有好几个小时,毕竟已经快到五月,落日余晖要等到八点多才会彻底消失。

 

“你晚上还要过来吗?”董子健合上书,问道。

 

“当然要,张一山会在房间和王俊凯讨论物理,”刘昊然全然无视了他室友背诵历史的意愿。

 

天气明朗,一如刘昊然的心情。

 


0. 

 

招生办公室的资料比预想中的更繁多,董子健整理完十份新生资料袋,头昏脑胀地抬头。门外跑进来一个少年,穿着级长专用的砖红色汗衫,上面用白色印着一个校徽和大大的问号。

 

汗水淋湿了少年的额发,被穿过玻璃窗的烈日镀上一层金色。少年路过招生办门口的长桌,无意识地对董子健笑了一下,露出两颗虎牙。

 

明媚的笑容一晃而过,董子健不由得看出了神。

 


6. 

 

九点,晚自习正在进行中。

 

刘昊然坐在床上对着空白的电脑文档抓耳挠腮。

 

五月的第三周,大学先修课的考试已经全部结束,但课程还是要再继续两周。比如说,刘昊然的先修文学课的创意作业,用抽签决定主题,每人写一首不限体裁的诗。

 

“爱情主题,我单身十八年没谈过恋爱写个鬼!”

 

张一山津津有味地看着公开课,随口回道,“别写了呗,反正大学都注册好了。不对,你其实可以写写你对住在隔壁的老师辗转反侧的单相思。”

 

“滚!不写!你一个抽中景色描写的,别站着说话不腰疼。”

 

但最后口是心非的刘昊然还是写了一首洋洋洒洒的单恋少年心路历程长诗。

 

张一山好奇地凑过来看了一遍,被这首又做作又矫情又文艺的长诗笑得几乎背过气去。他抢走了刘昊然的电脑,在键盘上敲敲打打。等刘昊然再抱回电脑的时候,发现文档里多了很多他不认识的人名地名,和不知所云的句子。

 

“你怎么改的,这都是写什么啊?”

 

“欧洲历史典故,你要相信我,刚考完先修考试现在我记得特别清楚。”张一山展现出自己卓越的历史素养。

 

“这个,还有这个,”刘昊然指着电脑屏幕,“东欧人的名字?读都读不出啊!”

 

轻轻的两下敲门声,王俊凯溜了房间,明显是写完了作业打算偷偷摸摸过来吃零食。刘昊然自暴自弃地直接把电脑递给了他。

 

王俊凯大手一挥,决定为这首长诗再增添几丝风雅的古典韵味。于是五分钟过后,诗里多了更多刘昊然不认识的字。根据王俊凯的说法,他又加了不少拉丁语典故,还改了几个韵脚。

 

“要交的啊!要念出来的作业啊!”

 

“反正都要毕业了,乱写不要紧,”张一山正读着三个人共同创作的大作,憋着笑说,“不如你直接用这个给董子健表白,再过两周就毕业了,正好能给你可悲的高中暗恋生涯画一个圆满的句号。”

 

“对对对,来,我来教你念。”王俊凯无视了刘昊然的抗议,磕磕绊绊地开始用夸张的戏剧腔朗诵。

 

刘昊然听着被改得面目全非的诗,笑得不能自已,感觉自己的两个朋友可以出道去做搞笑艺人。

 

门呼啦一声开了,“王俊凯,”董子健站在门口,一脸严肃,“晚自习你应该在自己房间,我在走廊那头都能听见你们的笑声。”

 

“对不起老师,我马上回房间。”

 

王俊凯把电脑扔给刘昊然,风一般地跑出房间。张一山也站起身,“董老师,刘昊然电脑上有英语作业要你帮他改。”

 

他走向卫生间,临出门前回头给刘昊然做了一个鬼脸,又顺手把房门带上。

 

“你……”刘昊然心中万马奔腾,奔腾的一万匹马来来回回地踩着躺在地上的张一山。

 

“昊然,你让我看什么?”董子健微笑着问。

 

初夏的风轻拂过董子健的额前刘海,拂起站立在窗外繁茂枝丫上的翠鸟的羽毛,拂得远处树林里的溪水皱起一片涟漪。

 

月色明亮。


 

∞.

 

给我一千个吻吧,再给一百,

然后再添上一千,再添一百,

然后再接着一千,再接一百,

让我们把它凑个千千万万,

就连我们自己也算不清楚,

免得胸怀狭窄的奸邪之徒,

知道了吻的数目而心生嫉妒。

 

——卡图卢斯 七

 


7.

 

晚上十一点,实验室只剩下仪器运转的声音。

 

刘昊然又在小沙发上睡着了,手边散落着成叠的论文。董子健熟练地给刘昊然盖上毛毯,按页码整理好地上的论文,挨个检查了一遍仪器,回到椅子上继续出试卷。

 

加州的气候干热,月色依然明朗。

 


-END



AP Chem = 化学大学先修课程 

pop tarts = 家乐氏牌速食黄糖肉桂馅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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